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丨首发于头条号:小陈茶事
丨作者:村姑陈
《1》
你相信武夷山上有神仙么?
我相信的。
曾经有一次,我们在天心岩顶上看武夷山胡歌家的肉桂茶园,正在观察叶片上的脉络纹理,突然,远处有一团白影飞过。
真的是飞过,纯白的,还有飘扬的羽毛。
但一抬头的功夫,那白影便不见了踪迹,大太阳底下,仿佛只是被阳光晃花了眼的谬误。
村姑陈喃喃着,是什么动物?是鸟,还是鸡?
李麻花则兴奋看天空,以为是哪位上神飞升仙界正好被她目睹了.....
后来,在牛栏坑的岩壁上,再一次遇见了这位白衣神兽,后来据琪老师查询资料库,得出来的结论是,是一只白鹇。
彼时这只少见的白色鸟儿,正如同公鸡一般,昂首挺胸行走在岩壁上的某个石洞里,许是捕食某些小虫子,又许是趁傍晚出来散个步。
那一次,拉到9倍的镜头,仍然没有拍到这只白衣神兽清晰的身影,正是傍晚,乐光线不足,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。
不过,已经足够令我们高兴了。
毕竟从来没看过这样通身纯白的动物,毕竟,在古代,全身纯白的动物,那可是自带神秘光环的,灵兽。
当年,跟项公子争天下的刘老四自我包装之时,便是斩了一条白蛇,以彰显自己的神授、通灵的身份。
当然,自古就藏龙卧龙的武夷山,除了这些通灵的动物之外,生在山上的茶树中,也自有老神仙级别的存在。
比如,武夷奇种。
《2》
武夷山的“奇种”,算是茶树界的精灵级别了。
堪称“老神仙”,“爷爷树”。
它们生长在武夷山的岁月,比我们的年岁都要长,比我们对茶的认知都要深。
它们在武夷山还是北苑的“后花园”时期,便已经生长在斯山斯水斯地,沐风栉雨,岩骨花香。
后来朱重八废团茶兴饼茶,把皇家御茶园从建瓯搬到武夷山九曲溪畔的第四曲,土生土长、潜心修炼多年的武夷奇种们,终于迎来了好时候。
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当代散茶的始祖,就是这些奇种们开的头。
当然,那时候它们是有名字的,在那个武力强劲民间富足的大明,它们有着在如今看来,富有诗间又古典的名字:
关公眉、广奇、金丁香、金鸡母、金罗汉、九龙兰、王母桃、天女散花、玉井流香、正白毫、状元红、醉八仙、醉海棠、石中玉......
然而,后来的沧海桑田,后来的时移事易,后来的枪炮战火,后来的运动斗争,让它们的名字,渐渐被遗忘,被洇没,被泯灭在三坑两涧的丹山碧水之间。
再后来,它们的新主人们,已经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了,也不能随便乱认,只能统一,为它们起了新的名字,奇种。
奇特的,品种。与当下的大众品种所不相同的,茶树品种。
它们如果能言,当会一字一句地讲出自己的名字,以及来历,以及,曾经的辉煌的历史。
有幸被谁喝过,有幸被谁青睐过,有幸被谁带走过,有幸到达大洋彼岸过....
可惜,桃李不言,茶树无声。
它们只能依靠着坚韧的秉性,继续屹立在三坑两涧的雄奇秀峰间,继续着演绎着它们未完的茶生旅程。
在一个叫做“奇种”的专有名词里,独显着自己的辉煌。
今天的这一款武夷奇种,便来自数百年前的古老品种,只是如今,已经不辨其身份与姓名。
它有极为特殊的香气,奶油香,像植脂淡奶煮过之后的那种,清清淡淡的,奶香。
它有较为浓郁的木质香,彰显着树龄的老到;它还有辛辣的汤感,体现着生长环境的植被丰富与年岁的苍老;当然它亦是有花香的,尾调里清盈淡活的不知名花香,在在凸显着,它年轻的时候,亦是一位唇红齿白的,妙人儿。
又古老又年轻,又旧又新;又谱写历史,又自带风华。
如此特质,是为,武夷奇种。
2024武夷奇种
【品鉴笔记】
干茶:
八成条索细巧,揉捻紧结,呈深深的焦褐色。少数条索,略粗、粗壮。
武夷奇种,作为有性繁殖品种,干茶均匀整齐度不似其余岩茶。
剪开泡袋,深深闻之。
焦糖香淡雅,微有蜜感,酵香融融。
第一冲:
沸水快速冲出来的茶汤,汤色橙黄,清透,澄澈。
滚烫茶汤落入公杯,汤面热雾袅袅,香雾阵阵。还未放下盖碗,已有鲜明轻快焦糖香飘逸而出。
沥干后,放下盖碗的第一件事便是揭盖闻香。
趁热闻,这泡武夷奇种的前调香气很多元百态——有焦糖香,有木质香,也有丝丝药香。
木质香中裹着焦糖香,仿佛将崖柏木、桃木、花椒木的坚硬木块表面裹上糖衣再去轻烤,发散出来的焦糖木质香。
而药香里也掺有木质香,水乳交融,两两难分,仿佛是树龄极高的老人参、老黄芪、老党参等,经过蜜炙呈现出来的气息。
正当我们以为,这泡奇种走的是药香+木质香的复合路线时,中调的香型列阵,全方面换了班底人马,转变为奶油香、花香。
这阵轻盈的奶香,似玉麒麟之类的名丛,但伴上花香齐齐登场后,又添了一份俏丽。
冷后,揭盖闻尾调余香,花香轻盈,似夏末初秋时节的傍晚,微雨过,走过一片落满花瓣的林荫道,凉爽晚风裹挟着阵阵花香分子,清清冷冷的,扑人满怀。
啜汤,细品,让人没想到的是,茶汤一入口就很劲,风格很传统。
并非当今市面上的保香轻柔款式,而是十几年前时,武夷山人做茶主流的传统路线,以水为重,力争让香气落水。
啜饮几杯茶,口腔四壁、舌尖舌面、以及喉咙深处,都挂上了深邃木质香。
随意呼吸,风一过,喉间便涌起丝丝薄荷汤般的沁凉。
如置身四月的牛栏坑,幽风徐徐,植物鲜香。
第二冲:
仍旧是环壁注入极高温的沸腾热水,两、三秒内注至碗沿处,合盖即出,快速出汤。
碗内的热茶,飞瀑直下,一跃而出,汇成了介于琥珀色与橙黄色的清透茶汤。
揭盖嗅闻,热闻中,率先登场的是奶油香!这阵奶油香,丝毫不甜腻,而是柔和几缕,泛着清甜与蜜韵。
随后而来的,是一股辨不清姓名的,山林野花香。
非栀子花香、非玫瑰花香、非百合花香,而是说不清的,无数细碎山林小花,长在草丛的,生在枝头的,将各种花瓣揉在一起,绽放出来的清雅幽花香。
“砌下落梅如雪乱,拂了一身还满。”
香得温软,秀美。
冷后的尾调里,花香在发生渐变,从纯粹花香变成花木香气,最后又以木质香结尾,好似在森林的入口,盛开一丛丛野花,吸引你迈步走入。
走进林子后,四周都是高大树木,密林将花丛遮挡,从视线里看不到花,但却能清晰闻出林子中的花香木香。
走到林子尽头,回头望,林海茫茫,榛榛莽莽,各式森林调清郁香气,占据上风。
“时人不识凌云木,直待凌云始道高。”
啜入一口,茶汤依旧很饱满很劲,然而,茶汤中带着微苦,似丹桂那般自带的品种苦。微苦过,立马消散,回甘以浓墨重彩的姿态隆重登场。
再啜一口汤水,细细品,汤中的茶味很多元。
汤醇,似水仙;汤中的微辛、辛锐,又有肉桂之风;同时,汤中温婉的奶油香与木质香,又似无数古老名丛的影子。
似花非花,似梦非梦。
一杯茶,兼具犀利劲骨与柔情沁润,融合得巧妙之极。
第三冲:
照例沸水,照例环壁,照例快出。
冲出来的茶汤,汤色如琥珀,清透如蜜蜡,举起公杯摇晃,茶汤颤悠悠的在晃,肉眼可见的稠滑饱满多内质。
闻盖香,最先热闻到的香气里,焦糖香减弱一分。奶油香、蜜香、木质香上扬。
奶油香似老料沉香木点燃后,散发出来的奶香。
再一闻,奶油香与花香同时出现,似日月同辉,香蜜清雅。
至于木质香,它作为香型主基调,始终没有变浓一分,减浅一分,一直稳稳地充当背景。
待花香、奶油香、蜜香淡去,立马替补登场。
总之,当你在揭盖闻香时,不论闻前调,还是闻中调,没有一秒茶香淡寡,诸香退隐的空白空缺时刻。
冷后的尾调里,这泡武夷奇种的盖香收鞘总是那般出人意料。
既非花香,也非木质香。
而是凉丝丝的薄荷香,以及,近似桂皮香那样的辛锐之气。仿佛是将花椒、桂皮磨碎后,以椒涂墙,周遭空气里浮起的香辛之味。
茶汤啜入,醇厚度比上一冲又递增一分,当茶水咽下那一秒,凉丝丝的回甘,以迅雷之势涌起。
在这道茶汤的某个转折,某处转角,细细砸吧,竟然还有几分老树辛辣味,汤极劲,韵幽深。
这泡武夷奇种,能让你重温武夷岩茶的传统滋味,是谓“老味道”是也。
【后记】
奇种,是武夷山现存的最古老的茶树的总称。
它们是武夷山历史的见证人,也是茶树界的活化石。
它们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而来,其品质,其内质,其香其味,早已经在物种的选择里,进化得极为优秀与适宜。
是古早的武夷岩茶的缩影,也是武夷岩茶的古早味。
当下的武夷山,大多数人能做出一手好肉桂,但未必每个人都能做出一桶好奇种。
它数量稀少,于是做它的机会不多,能积累的经验就更少了。
有些人一年也做不了一次奇种。
于是它少见于世,于是它套入大红袍的泡袋里浑世廉卖。
而这些能拥有独立销售资格的,能单列出来销售的,必定都是奇种中的精品。
有独特的香气,有独特的滋味,有独特的韵致。
遇上了,请不要放过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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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陈茶事村姑陈,专栏写手,茶行业原创新媒体“小陈茶事”主笔,已出版白茶专著《白茶品鉴手记》,2016年-2020年已经累计撰写超过4000多篇原创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