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敦化顺图乌公路西行至新开岭林场,再前行一公里左右下公路,沿着一条黄沙路向南绕过一山头,便现一山坳,山坳中有一小村,名叫福生村。我的童年就在这个小山村渡过。
小山村依山傍水,村前有一山溪,村后是新开岭山麓延伸过来的一个小山头,小山头后是新开岭山麓中的沟谷流淌而下的大石河。
记不清第一次在野外钓鱼的具体时间了,当时的场景却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。那是在小山村前的一道山溪,那道山溪狭处迈步即可跨过,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七八米的样子,,母亲在山溪的岸边洗衣服,我则在浅水处嬉水,母亲见我没什么意思,就折了根柳条,用大头针和缝衣线给我做了个钓杆,又给我在腐土中挖了几条蚯蚓,让我钓鱼玩。我按着母亲教我的方法把鱼钩镶上蚯蚓,抛到山溪中稍深而水稳的地方,刚把钓钩扔到水中,鱼钩就被鱼儿拉的速跑,我急忙甩杆,一条肥肥的大黄泥鳅朴楞楞地就上来了……几乎鱼钩每次甩到溪里不到两分钟就会有一条鱼上钩,那鱼钓得容易极了。
由于那时不让搞付业,山里的和水里的东西一律不让动,谁要是动了就是搞资本主义,抓住了就要挨批斗。因此山里的各种野生动物、水里的鱼虾蛤蟆特别多,有一次,好像是母亲生二弟弟,实在没什么下奶,父亲冒险带我去钓细鳞鱼,父亲带的是用老鼠皮做的毛钩,我俩在村东的山头顺大石河向下走,到一个河边柳毛子树密集的地方,父亲在林中选个较直的小水曲柳用刀割了做钓杆,然后他挽上裤角,悄无声息地进到河里,把带有钓钩的老鼠皮甩向湍急的水流中,细鳞鱼大都在那里觅食,吃水老鼠或者是大蚊子什么的,不一会儿,流动的溪水声中传来一声大鱼翻上来的喧响,父亲急忙抬杆,一条三斤多的大细鳞鱼就钓上来了,到傍晚我们钓了三条,其间因为钓杆不好用跑了三四条。
那时村子还不叫村子,叫生产队,队里在农闲季节会放一天假给社员,可以随便到河里钓鱼,那一天就成了全村男女老少的节日了,大人小孩都到河里去钓鱼,大人去钓大的,小孩就钓小的,泥鳅、柳根什么的,我记得我们在大石河各自选上一块大石头,然后坐在上面,脱了鞋子,光着脚丫,用脚丫在水下搓个石窝,脚上的汗味和肉香一会儿就招来黑压压一团大大小小的泥鳅。然后我们就用扫帚的竹梢做的小钓杆向上甩,一会儿就能甩个三五斤的。
大石河中还生长着一种山鲇鱼,长得和鲇鱼差不多,只不过嘴上须子比鲇鱼的短,而且身体呈暗黄色,当然吃起来比鲇鱼新鲜多了,大概是大石河河底铺得都是鹅卵石,水清鱼自然就鲜,这种鱼在秋天时才开始咬钩,因为它只在夜晚觅食,所以只能在晚上钓,大包干以后,钓鱼的事没人管了,我和小伙伴们在秋天,能啃青棒子的时候,夜晚就常常扛上自制的钓杆去钓山鲇鱼。山鲇鱼吃小林蛙,我们把钩镶上捉来的小林蛙,镶上小林蛙后把钩甩到深水里,即不用鱼漂也不用铃铛,每隔半小时左右就起一次杆,山鲇鱼咬钩就咬死钩,有咬钩的就会被钓上来,很少有脱钩的。那时朗月照着河面,水波映着月光显得明亮而又幽深,寂静的山林中偶尔传来落叶的簌簌声,还有花鼠和其它的小动物奔跑打架的声音,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清香和草叶将枯未枯而散发的馨香,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说是极富诗意的,因此,说是钓鱼,我们更像是在秋夜的河边消遣。有时我们还在远离河岸的地方燃着一堆篝火,随便在哪家的苞米地和土豆地中掰些青棒子挖点土豆,边钓鱼边烤青棒子烧土豆吃,真是有趣极了。
现如今人们捕鱼的手段自是增多了无数,药捕、电击、网拦……因为流行吃野味,野味的身价越来越高,暴利的驱使下,人们受利益驱使难免要竭泽而渔了,童年生活的小山村是有很多特产的,像林蛙、泥鳅鱼、细鳞鱼、山鲇鱼,而这些东西随着人们的滥捕滥杀已是日渐稀少。现在回家要想钓条鱼费劲了,几年前的秋天回家又去夜钓了一次,不料河岸上钓鱼的人竟来来往往,一些人还带了酒菜,吆五喝六,煞是热闹,不知道他们钓没钓到鱼,我是连鱼影也没看到,以后我就再也没回去钓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