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卢秀辉 书法网签约作家:卢秀辉,江苏兴化人。职业书法家、画家、篆刻家、文艺评论家。
柳公权的祖父柳正礼,官至邠州士曹参军;父亲柳子温,为丹州刺史;伯父柳子华,寻检校金部郎中、修葺华清宫使;他的哥哥柳公绰官至兵部尚书;而他自己,官至太子少师,封河东郡公,以太子太保致仕。从家族履历表粗知,官宦世家,之所以世家,与一代代人的发韧努力是密不可分的。
柳家好藏书,家有藏书万余卷,古人藏书相当不易,而个中艰辛也只有藏过书的人才懂得。藏书不能分家,必须一人接手,其余人共襄之。所以,传至柳公绰、柳公权,只能藏至兄长处。而其兄柳公绰与其子柳仲郢继承并发展了柳氏藏书。
柳公权的哥哥柳公绰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,大读书人、文学家、书法家、大官僚。柳公绰的文章典雅而规范,其书法如文章,也是端肃浑厚,古朴自然,有碑刻《蜀丞相诸葛武侯祠碑》传世。兵部在历朝历代,虽在宰相之下,却听命于皇权。柳公绰出生第三天,他的伯父柳子华对柳子温说:“你要好好爱惜这个孩子,将来能够光大我柳家门庭的,就是他了,他的福气运势是我们这代人比不了的。”因而为他取字为起之。柳子华有知人之明,他预知自己的死期,在死前做好了墓志铭。柳子华错了一点,比柳公绰厉害的,还有一个柳公权,真正为柳家光了宗耀了祖。
柳公权年少时,因为家里藏书丰富,就特别喜欢学习,求知欲特别旺盛。他十二岁就能作辞赋,但是,进士及第,直到二十九岁,于柳家,算不得早成。
元和三年(808年),柳公权才登进士第,初仕为秘书省校书郎。李听镇守夏州时,将柳公权拉入其幕府,任掌书记。元和十五年(820年),柳公权进京,刚即位的唐穆宗李恒召见他,对他说:“朕久仰你的书法,卿这次回朝,就不要走了,朕想见你很久了。”升任他为右拾遗,补翰林学士,后又升为右补阙、司封员外郎。都是伺书,一做做了三朝,穆宗、敬宗、文宗,长期在朝中。他的哥哥柳公绰看不下去了,柳公绰当时在太原任职河东节度使,安禄山,李克用,李存勖,石敬瑭都坐过这个位置,看看这些人,就知道此位置对朝廷的重要了。
柳公绰写信给宰相李宗闵说:“我的弟弟柳公权,只知一心钻研文章书法,安心服务于朝廷多年。而朝延只任他为侍书,这种职务,和占卜的有什么区别?我为节度河东,为国奔波,本来我不想过问弟弟的事,但是,此尔曹小吏,我深以为耻,请你给他调换一个职务吧。”宰相李宗闵升任柳公权为尚书右司郎中,又转为司封郎中、兵部郎中、弘文馆学士,转任多职,没有有实力的后台玩不转啊。可文宗用惯了柳公权,柳公权不在身边,又很思念他,复召他为侍书,升任谏议大夫。不久又改为中书舍人,充任翰林书诏学士。文宗沐浴时,都召柳公权应答提问,常常是谈兴正浓时,蜡烛烧完了,尚不肯费工夫取用,宫中婢女用蜡油谌纸,勉以照明。
柳公权的仕途很顺,穆宗起用他,他有事照样忤穆宗,穆宗荒淫,行事乖僻,他问笔法于柳公权,柳公权说:“用笔的方法只有一个,在于用心,心正,则笔法正;笔法正,则自然尽善。”穆宗为之愀容,他知道,柳公权是借笔法来进行劝诫,这就是史书上有名的笔谏。而文宗倚重他,一次,文宗召见学士,文宗谈到节俭,举自己为例说:“朕这件衣服,洗过三次了。”学士们都纷纷颂扬文宗,唯独柳公权不言,文宗单独问他,为什么不说话,柳公权说:“君主应该讲大节,如何起用贤良的人才,如何黜退佞臣,如何听忠言,且能赏罚分明。节俭于君王,是小节”。
开成五年,唐武宗李炎即位。武宗即位后任他为集贤殿学士、判集贤院院事。后又迁为工部尚书等职。
大中(847年-860年)初年,柳公权转任太子少师。柳公权在三品、二品班列三十年,直到唐懿宗咸通(860年-874年)初年,他才以太子太保之职致仕。八十二岁,终于光荣退休了,人老了,会挡人官路,遭人嫉恨。咸通六年(865年),柳公权去世,时年八十八岁,获赠太子太师。他虽转任多职,历七朝,但大多是朝堂中的官员,于仕途,他也算是顺风顺水了。
柳公权初学王羲之,唐代书法,极推二王,社会主流引导了书法创作的方向,唐推崇王、宋推崇颜、明清推崇欧、民国推崇赵,这些原因在客观上促进了王、欧、颜、赵的发展。而柳公权吸取了颜真卿、欧阳询之长,自树新意能独创出“柳体”,有重整后唐书风之功。他的字以骨力劲健见长,后世有“颜筋柳骨”之誉。与颜真卿齐名,人称“颜柳”,又与欧阳询、颜真卿、赵孟頫并称“楷书四大家”。但是,柳体较难入门,不像颜、欧,易入门。学柳体,需要较好的掌握欧、颜以及王羲之,才能表现其精神,而初学者很难掌握。许多有成就的书法家,在柳体面前,不得不知难而退。另外,楷书柳体的墨迹效果不如王、欧、颜、赵的具有冲击力,而柳体楷书的碑刻效果特别好,传世碑刻有《金刚经刻石》、《玄秘塔碑》、《神策军碑》、《冯宿碑》等,行、草书有《伏审帖》、《十六日帖》、《辱向帖》等,另有墨迹《蒙诏帖》等等。
自唐代元和年间以后,唐宣宗每召柳公权到殿前,由军容使西门季玄捧砚,枢密使崔巨源拿笔,柳公权用真、行、草奋笔疾书,每得宣宗赏赐。宣宗又令他写谢状,不拘书体,只为宝之。当时公卿人家为先人立碑,必请柳公权为碑文书丹,否则,会以为是不孝。柳公权声誉远播海外,外夷入朝,备有钱财,专门购买柳公权的书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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