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浩,1966年生,四川自贡人。系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,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。2011年作品《沧海笑》获2011中国百家金陵画展金奖。
吴浩先生用其诙谐的笔调阐述了我们对待人生可以采取的多个态度。闲适、自在、乐观、豁达是积极的生活方式。人生就是一场修行,修行到了“看一切人都是好人,一切事都是好事”的时候,就会发现生活中喜悦无处不在。
吴浩先生作《人生快意 · 乐事百图》,堪称是一个大工程。一件作品讲一个故事,100张画,历时两年,即将完成。两年的日子里,我们以图文并茂的专栏形式与广大参家细细品读,共度了一段以艺术形式叙述的人生快意与愉悦时光。
本期文章由艺术品评人胡烟女士执笔,从百件乐事图绘中甄选其中十余件,回看前作,由人及画,详尽赏评,或可满足钟爱吴浩先生绘画作品的藏家朋友们对《乐事百图》竣工的殷切期待。
——品读吴浩先生画作
文/胡烟
吴浩先生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创作《人生快意·乐事百图》,这已经是过时的新闻。在我这位迟到的读者看来,可真是过瘾。醉酒、饱食、簪花,古往今来大俗大雅的乐事,他用自己的美学模式重新编织,像一个造梦工厂,不重复地创造了一百种快乐的梦境。堪称壮举。
比如《宜醉》,一群喝酒的文人,各自端一杯酒,各自纾解了自己的心事,共同抵达了“醉”的境界。再比如挠痒痒这一俗事,也是与感官有关,像吃红烧肉一般,不需要经历思考辨析。这种直接的快乐,对快节奏奔忙易于焦虑的当下,有着治愈的效果。禅门讲,吃饭时便是吃饭,睡觉时便是睡觉。平常心是道。也即是切断用知识体系的逻辑分辨、抉择和自寻烦恼,这是通往快乐的捷径。道理简单,实践起来,却难。
吴浩先生应该是讨厌说教的。所以,他的表达的方式,完全是诗意的、审美的,而并非理性的,达到形式与内容的高度和谐。
在我印象里,用绘画来表达快乐,有几个人画出了名堂。一个是黄永玉先生,最典型的,他的九十岁自画像,头上几根“杂草”直竖,门牙稀疏,双手高举,快乐地跳起来,像只猴子,很有感染力。绘画传递情绪永远比语言更直接迅速。黄永玉先生的快乐,带有湘西的基因,倒并不是因为那个标志性的白坎肩,而是画里有一种倔强、顽劣的性情。他的很多其他画作也诙谐、幽默,始终掺杂着湘西人的灵气、霸气与匪气。
还有一个人,是南京的朱新建。朱新建画了很多快乐的事,男男女女,引起很大的轰动。他的一本散文集,名字就叫《决定快活》。其人善良、温和,但有一种决绝,也就是坚决与虚伪的惺惺作态划清界限。他自创的笔墨图式,有江南文人的书卷气。
到了吴浩先生这里,终于轮到蜀人抒发快乐。如果我说,蜀人是最有资格谈论快乐的群体,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站出来反对。我是山东人,从小被灌输了很多规矩与原则,做事总感觉放不开手脚。读研究生的时候,导师是成都人,讲学术,探讨人生,基本是在酒桌上完成的。而且每次都是导师买单,很够意思。导师独处时,认真地做一道回锅肉,认真地倒一杯酒,吃开来。一盘花生米,也能把自己灌醉。这样柔软松弛的状态,令我好生羡慕。
这便是蜀人的可爱。他们的快乐来源,不仅是美食、麻将、喝茶晒太阳,他们最珍贵的品质,是享乐时候褒有的赤子情怀。最好的例子,是苏东坡,全民偶像。倘若这样的人多起来,社会便不会太“卷”。
吴浩先生笔下,便是这样的情境。在场景铺陈方面,巴蜀文人奇幻浪漫的底色展露无遗。比如《汲江》一幅,众人乘船,浩浩荡荡,取江水来煎茶。那波浪的图式,仿佛从日本浮世绘里来,却又是完全本土化的表达。画面挤挤挨挨,却又井井有条。费力取江水,只为煎一壶好茶,这种“不划算”的事,古往今来,便是痴人所热衷的。这种固执、笨拙的行为,本身便具有非功利的诗意。
《洒落》一幅,一网撒下去,便是一则寓言。题款“透网麟世多见,透网人又见得几个?学圣贤真切处无非要有洒落志,则江湖庙堂无往不利。”这意味,应该是传递了吴浩的人生意趣,即做个悟道的“透网人”,不被束缚,快活风流。巴蜀文人特有的超脱、乐观,但骨子里,是智慧。这种方式,完全是文人的表达,饱含着温柔和善意的情怀。
吴浩画中主角,不再是传统绘画中瘦削的白衣文人,而是呆萌的胖子。心情好,自然发福,有民间的喜庆。他的画中还常出现牡丹花亦或是芙蓉花,水墨淋漓,蓬松柔软,朦胧成一轮月亮,令人想起花蕊夫人,链接起蜀地深厚的文化传统。《簪花》一幅,简直就是吴浩本人,不信可以看他的照片,扛个䦆头,一身布衣,笑大发了,五官揉在一起。不古不今不正常,但是,好玩。
我又隐隐感觉到,吴浩先生画作,有庄子气。什么是庄子气?我找几个短句来说明。比如,乘物以游心。比如,逍遥乎山川之阿,放旷乎人间之世。再比如,独与天地精神往来。
洋洋洒洒的《人生快意·乐事百图》,既是蜀人的浪漫与诗意,又是中国文人的精神图腾。这只是吴浩创作的一小部分,他的总体绘画规模,令人咂舌。我只在网页上做了部分浏览,感受,立即有几个关键字从脑海跳脱出来。
能。吴浩笔墨之能,是扎根深厚的传统土壤,经劫历练方能达到的。他取宋人之工细和韵致,尽精微、致广大。他很擅长构思复杂的图式来震惊人眼,比如他的《货郎图》,成百上千种杂货,却营造了干净清爽的气息,倘若苏汉臣穿越过来看了,也能称奇——原来工笔也可以很文气。《洒落》中那张渔网,我也很好奇他“织”了多长时间。他还经常画穿着盔甲的武士呢,浑身的鳞甲,是不是炫技?
趣。吴浩先生本身是个有趣的人,看画便知。他的趣味,源于一颗童心。他可以把一只苍蝇画得像一只苍鹰,气势磅礴;把一柄荷叶画得像一个地球,站着好多人。西天取经的师徒四人,全部化身熊猫;一位穿着比基尼的女子头戴紧箍咒,背后长出翅膀;一老汉骑在蜻蜓的背上飞;一只大飞蛾名曰《尘外遐羡》……无厘头,你永远无法想象他的脑洞开得多大。往昔宋人写生,“就草地之间观之,于是始得其天。方其落笔之际,不知我之为草虫耶,草虫之为我耶”,今人吴浩作画,便也是恍恍惚惚,妙趣横生,神游万里,物我两忘。
雅。乘鹤、泛舟、对弈、眠风……题材的雅,已经不屑于说了。一般复杂的图式,极易给人冗繁和沉重的印象,但吴浩的作品,极清新。纵使有再多人物、器具,整幅画作观之,也像雨后晴天,洗练,明净。这种气息,是发自一个画家的胸臆,无从解析和模仿,全然内在。艺术最珍贵的品质,便是不会撒谎。一根头发,即可表明一个人的健康状态。吴浩的作品,画的俗事,格调大雅,该是与其深厚的文化积累有关。黄庭坚说,唯俗病不可医,庆幸,吴浩先生丝毫没沾染这个字眼。
我与吴浩先生仅一面之缘,是在杨中良兄的小规模聚会上。吴先生给我印象极深。他坐我对面,目光有些散,语言也迟,憨憨的,举止皆在秩序的反面,像个孩童,给人浑然的松弛感。我平日睡眠不大好,尤其喜欢跟松弛的人交往。记得一次在某画家朋友的茶室聊天,我竟然在向阳的玻璃窗前睡着了,几个人嗡嗡的闲谈声,亦远亦近,亦真亦幻。醒后,如同给灵魂洗了个澡,那感觉美妙极了。我想,倘若哪天到吴浩先生的画室聊天,估计也是会昏昏欲睡的。后来在网上看到他画画的照片,眼神十分明亮,像是另外一个人。原来他的心思,全部聚焦于绘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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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文|吴浩